“我聞到了熟悉的氣味, 就像是爛在糞坑裏的屍體，滔天的臭味也掩蓋不了那種腐臭的氣息！”玩偶掛件用一種異常激動的語氣, 說出一段味道十分重口的話。

“抓住這個人, 他一定跟某個家夥有過接觸，並且很頻繁，否則不會有這麽濃郁的氣息！”

洛聞書沈默了兩秒, 問它, “是誰教你這麽形容的？”

玩偶掛墜秒回道，“網上學的。”

反正它已經是一只廢物小章魚了, 跑又跑不掉，也幹不了別的什麽, 幹脆擺爛, 每天上網沖浪, 什麽內容都看, 豬都沒它不挑。

洛聞書罕見的不想說話。

不遠處, 什麽都不知道的金有錢和洛星嶼, 湊到了老板帶來的背包旁邊。

那是一個大得離譜的背包，圓筒狀擺在地上，裝倆小孩進去還有空餘, 裏面裝滿了用透明塑料袋封裝好的風箏，附帶一張預覽圖片。

綠烏龜，七彩水母, 東北金漸層, 長條蚯蚓……千奇百怪, 超乎想象。

洛星嶼著實開了一番眼界。

金有錢卻是不太滿意, 倒不是說樣式不得心, 主要是尺寸。

俗話說, 曾經滄海難為水，除卻巫山不是雲。

他剛才可是看到天上飄的那些大家夥了，那叫一個拉風，即便隔得很遠，也能一眼看見。

而旁邊一群小風箏，雖然也有做工精致造型獨特的，但飛到了高空中，就那麽點大小，稍微近視一點就看不見了。

他又不是沒錢，肯定得選超大的！

“老板，你只有這些貨嗎？還有大點的沒？”金有錢站起身來問了一句，接著擡頭看向天空，指了指離他們最近的一個章魚造型大風箏，“那個那麽大的，有嗎？或者再大點也行。”

老板循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，收回視線時，不經意間從他衣服口袋處略過，慢吞吞的回覆道，“有，不過……”

“錢不是問題。”金有錢搶答。

老板打量了他一眼，又垂眼去看仍在翻看背包裏風箏的洛星嶼，貼心的詢問道，“你們一起嗎？還是各來一個？”

這的確是個問題。

“星星，你想要這裏的風箏，還是天上那種大風箏？”金有錢詢問道。

洛星嶼聞言，擡起頭來，“……我要小的就行了。”

他其實也想要大的，但是他人太小了，大概是駕馭不住的，所以還是選了小的，聲音聽起來略微有些遺憾。

金有錢聽出來了，安慰道，“我等會兒可以帶你一起放，或者讓師父帶你也可以……”

他說著話，側頭看向不遠處穿著一襲淺綠色長裙的洛聞書，“師父，你要一起放風箏嗎？”

“好。”洛聞書回應一聲。

金有錢於是對老板說，“兩個超大號的風箏，這裏面的也要一個。老板你貨在哪兒，我跟你去拿，師父你跟星星在這兒選著。”

老板帶著金有錢往路邊走，來到了一輛銀色面包車旁，打開後備箱蓋子，便見整個車廂裏，除了主副駕駛座，其他座位全拆了，裏面空間很大，堆滿了各種風箏。

“靠副駕那邊放的都是大號的，規格上面寫著，八米十二米二十米的都有，你可以自己去挑。”

金有錢鉆進了車廂裏，把一堆風箏簡單翻看了一下，挑了兩個二十米的拿出來，“要這兩個，那邊的估計也挑好了，等過去一起結賬。”

“二十米的2288一個，你買兩個，小的就當是送的，誠惠，一共4576，你給4500就行了。”老板瞅了一眼規格，就報出了價格，不僅買大送小，還給抹零了。

他說著話，拿了手機出來，翻到背面，便見透明保護殼裏塞了一張收款碼。

“謝謝老板！”金有錢禮貌道謝，一邊從衣服口袋裏摸出手機掃碼付款。

老板微微瞇起眼，盯著他手機上的玩偶掛墜看，眼底掠過一抹奇異的光彩。

金有錢迅速付了錢，把付款界面給老板看了一眼。

“多謝惠顧！”老板說著話，像是不經意問起，“你這掛墜挺特別的，哪兒買的？”

金有錢並未多想，回道，“我師父送的。”

老板微微垂眸，不再說什麽，拉上後備箱門，跟著金有錢一道回到了平野上。

這邊洛星嶼已經選好了風箏，綠色烏龜造型，大概是覺得把烏龜放到天上很有意思吧。

“師父，你看看要哪個？”金有錢把兩個大風箏放地上。

洛聞書隨手一指，“這個。”

其實兩個風箏是一樣的。

包裝袋裏有效果圖片，這是一個超大的章魚風箏，但又跟普通章魚不同，它的觸手上長著的並不是吸盤，而是無數的眼睛，看起來稍微有些獵奇。

“你們應該是第一次放這種大風箏吧，它需要一點技巧，飛起來之後，會消耗一些精神，以及……理智。”老板很會做生意的樣子，主動提供售後服務，只是語氣有些奇特。

金有錢心裏想著耗理智是什麽鬼，但沒問出口，就聽老板繼續說道，“不過沒關系，當它飛到空中之後，你將收獲無數的目光註視。”

老板的話音落下，金有錢只覺得腦子有些恍惚，一些疑惑被他暫時拋到了腦後，蹲下、身去，拆開了風箏的包裝袋，在老板的幫助下，將他自己‘精心挑選’出來的二十米大風箏擺弄好。

一望無際的平野上，恰如其分的吹起一陣風。

“去吧。”老板說，聲音低沈。

金有錢抓著線，將風箏放飛起來。

像是凝固血液一般暗沈紅色的大章魚禦風飛起，數十根十幾米長的觸須，像是海草一般肆意舞動著，上面長著的那一只只眼睛，仿佛活過來了一半，正打量著天空之下的人群。

不知道是不是錯覺，金有錢總覺得，這個風箏似乎有些太大了，遠不止標註的二十米規格，而且，它好像還在……不斷的變大？

恍惚的腦子有一瞬的清明，金有錢心裏升起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，他於是側過頭去看旁邊的洛聞書，“師父……”

洛聞書神色平靜，一如往常。

金有錢的胸腔裏那顆不安的心，一下子就平靜下來。

“看周圍。”洛聞書說。

金有錢按照她的提示，去觀察周圍的情況。

不看不知道，一看嚇一跳。

這片平野之上，到處都是放風箏的人，金有錢之前看的時候，那些人都是很正常的，放著自己的風箏，跟身邊的人有說有笑的交談。

然而此刻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這邊。

由於方向的不同，有些人頭扭轉的角度十分的誇張，幾乎超出了人體的極限。

這些人的目光，全都落在了金有錢身上。

那種空洞無神的眼神，看起來十分的滲人。

金有錢只覺得身上瞬間冒起了一層雞皮疙瘩，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，比烈日下站軍姿的大學生都要筆直。

“師……師父……”他心裏毛毛的，說話都有點結巴，“這是怎麽……怎麽了？”

“居然都清醒著……”一個奇異而低沈的聲音響起。

金有錢循聲看去，說話的是之前賣風箏給他的老板，對方的臉依舊是之前那樣，平平無奇，但是又給人一種很難形容的詭異感覺。

“你要幹什麽？”面對這個跟之前不太一樣的老板，金有錢倒是不怎麽怕，畢竟再怎麽變，那也是個正常人的外形。

最關鍵的是，他無敵的師父還在旁邊呢，怕個錘子！

老板的視線落在他放手機的衣服口袋處，沒有回答他的問題，而是開口問道，“汙染你們的東西，在哪裏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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